Wednesday, February 21, 2007

貪一時蕞爾之利,損己身千古之名


報載,政府教育單位刪除「南京大屠殺」的史實,卻未說明所據理由,引起輿論一陣譁然!如果將中國人最不可磨滅的歷史予以斬斷,便以為可以斷絕與中國人的關係,那真是笑話一樁! 「中國」二字,不是今天才有的字眼,其本意是:「居中之國」,而「中」字本來是個杆頭(中字內扁長的口字)有穗,會隨風飄揚的「旗幟」,在此旗幟之下,匯集人心與人力,如此而已,而居中之國,也不是單單一個國家,而是由大小不一的諸國所聯合而成,以自己為「中心」,而以他國為「遠方」(如商朝甲骨文所記載的鬼方、土方),久而久之,在語言、文化、血統的認同下,中國成為華夏民族所共稱的代號!而在此稱號下所聚集的人,是為炎黃子孫,是為中國人!中國之內,隨朝代之遞禪,疆土或大或小,認同者合之,不同者去之,爭議不決訴諸武力解決者更有之!語謂東周「列國」,顯見國家本多,或兼或併,乃成戰國七雄,至秦始皇滅韓、去趙、逐魏、剿楚、擊燕、下齊,方天下一統。從此,神州大地「書同文、車同軌」,相異性減少,相同性增加,剩下的只是認同的程度而已。

當然,有鴻鵠之志者,歷來多有,秦滅漢興,漢終魏起,當天下大亂,逐鹿中原如魏武曹操,也曾感概的說:「倘使天下無有孤,不知幾人稱王,幾人稱帝」。人若有大志於天下,趁勢而起,另起爐灶,並新揭大纛以號召英雄志士並非不可,惟歷來所爭者,是為帝位、王位,是為「正統」,有因環境不同而大作歷史文章,替古人翻案者,諸如「孟嘗君養士」、「縱囚論」,也有因時代遞禪,歷史事實自現者,如宋朝「岳飛莫須有」、明朝「于謙事未顯」、「袁崇煥通敵」等例子,倒是真沒見過「自己忘卻歷史事實」者!史記成書,漢武帝招司馬遷問話,責問何以內容貶多於褒,因此更有人將太史公書視為「謗書」,但無論如何,該書未刪一字的保存了下來,得能如此,是漢武的氣度,而「崔杼弒其君」五字,更需要直筆良吏方克至之!滾滾長河,曲從上意寫就的歷史,上意不會長久,屈就的史實,也絕對不會長存。

約莫七十年前,日軍侵略中國,蘆溝橋吉星文團長以守土有責,正式展開中日大戰之序幕,然血肉長城不保,華北淪陷。當時蔣委員長欲將南北縱向式的戰線,改變成東西橫向式的戰線,以充分力用中國的廣大腹地,於是堅守上海,此時日軍號稱「三月亡華」,但在上海前後打了快三個月,是以顏面全失。日本侵軍下上海後,守將唐生智棄職潛逃,於是軍隊渙散,軍長、師長等將領陸續棄守。1937年12月13日,日軍侵入南京,爾後三個月內,人性全失,殺我軍民同胞30萬餘人,姦淫婦女8萬餘人,並耀武揚威於南京舉行「勝利遊行」,猖狂至極滿口「萬歲」。抗戰勝利後,戰犯谷壽夫、向井敏明、野田巖於1948年伏法與南京,而向井斬殺107人之軍刀現存台灣軍史館,至於屠殺以致審訊等歷史相關檔案,則俱存南京第二檔案館,斑斑血淚如此、悠悠長恨如是,而我政府竟然刪略此一史實,其用心究竟何在?若以為刪此屠殺事件便可以與「中國」割絕,那血脈相連的歷史,是否真能一併割棄?

連雅堂先生台灣通史這樣說:「洪惟我祖先,入大海,渡荒陬,以拓植斯土」,自三國時期之吳國以降,台灣與中國即密不可分,先民「渡海入荒」子孫繁衍於是。明末,鄭成功逐荷蘭人而據台,自大陸帶來了將士,那些奉明朝正朔的將士,日後也成為「老兵」,有家難歸,安家落戶於此,「年深外境由吾境,日久他鄉即故鄉」,從此,在台灣有了新家,此孫有了新的居留地,不論爾從何處來!而「吳沙開台」,更顯現血脈相連之史實,於今陳、林滿天下,中國人的姓氏在此代代相傳,又將如何割棄自我既成的史實?台灣習用的語言,是閩南語,而且大量的保有中原古音;文字,是自甲骨文演化迄今的中國字;服裝,雖已西化,但仍承傳中國風的典雅;墓碑,上面則刻畫著逝者姓氏來源的堂號;而國號,是1911年推翻清朝使用至今的「中華民國」!不論認不認同「中華民國」,我等廣義的說皆為華夏子孫,皆為「中國人」殆無疑義!若如此,語言、文字、文化皆同之下,何必自絕於中國人之外?

教育,其目的不應服膺政治,政治為一時之事,而教育為百年大計,如今掌政府大權的袞袞諸公,大喊「正名」,而正名二字,不也出自論語:「必也正名乎?名不正則言不順,言不順則事不成,事不成則禮樂不興,禮樂不興則刑法不彰」有了台灣二字,經濟便會自然好轉?社會便能從此祥和?國際社會便會接受台灣為一個國家?操弄台灣、中國的差異,又豈能長久?回歸到教育的本題,面對已經確實發生的歷史,汲取過程中的教訓,讓悲哀的事盡量不要再發生,那才是正軌!

「正名」需推就史實,「揭旗」需名正言順,這不禁使人想起上海保衛戰中,那位十、七八歲的女童軍楊蕙敏,在日軍機槍掃射之下,夜渡蘇州河,送上一面「國旗」,給四行倉庫號稱八百壯士的守軍,謝晉元團長升旗時對弟兄們說:「旗需存,人可亡」,厲耿新等人,在英雄的淚水中將國旗升起,日軍雖不斷掃射國旗,但一旗迎風招展,「中國不會亡」的歌聲(後改名:中國一定強),深深沁入當時的軍民心理,直至退守租借地為止。為了一面旗,楊小姐冒死而送、戰士抵死而昇,所為者國家而已,無半點私人之利,以此觀如今之政治人物,機關算盡,幾人為國!楊蕙敏小姐因送旗之英勇事而享大名,也因此婚事難成,很晚才嫁入朱家,嗣後定居於北投「婦聯三村」(今文化新城),而余長成於同村之內,故亦詳知此事。

三十年風水輪流轉,今天轉給「陳、呂、游、蘇、謝」,而十年河東,十年河西,變化相尋,他日轉給誰只有天知道!貪一時蕞爾之利,損己身千古之名,真是何苦來哉!1937年的罪孽,到1948年償還,人世間的事,成敗相當,時間早晚而已!寄語現下政治人物,「計利當計天下利,求名當求天下名」,短視近利如此,終有其報!一旦報來,悔之何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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