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July 31, 2019

有人捨不得你走,有人恨不得你走,但最終,都是要走


七月,警政署公布五十餘位高階警官之「異動」消息,搬風大起,好不熱鬧。這使我想起二十多年前整理書房雜物時,在包裹宣紙的舊報紙上,也有著二十餘名高階警官異動的消息!而那張舊報紙所載,又已是整理時十餘年前的往事。職務或昇或調,正如人生之起落沈浮,而不變的,是前人離開、後人繼任,今日之新,明日之舊而已!

沒有永久的職務,起任、榮退都是過程,其中有人捨不得你走,為你立生祠;有人恨不得你走,給你放鞭炮,但最終,都是要走,只是怎麼走而已。喬鋒於聚賢莊喝下五十碗絕交酒,此後溝水東西,兄弟變寇讎;行年六十之于成龍回鄉守孝,康熙奪情起復,三朝帝師之翁同龢開缺回籍,光緒永不錄用;龔自珍倉皇出京,目不回顧,盡刪《惜誓》;林則徐謫戍新疆,築渠墾荒,越裳是臣!郝李曾肝膽相照,後卻肝膽俱裂,雖手書《無愧》之辭,但口有無奈之聲!人與人間,說的是因,講的是緣,受的是業,今生後世間,冥冥中似有著合理的解釋。信者,以佛說「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,欲知來世果,今生做者是」自我勉勵,不信者,以《史記》「天之報施善人,其何如哉」發洩幾番!

楚漢相爭,陳平用計離間項羽、范增,項羽中計而削奪范增之權,范增大怒之下:「願賜骸骨,歸卒伍」,告老還鄉去了!但還沒走到彭城,七十餘歲的范增便因背疽病發而亡,估計范增從離開到死亡,恐怕不足十日,至於民間傳言范增避惑於浙江九遮山而未死,應當是出於功業未成的補償心態!蘇東坡在《論范增》中評論道:「增之去,善矣。不去,羽必殺增」!項羽既懷疑范增已與劉邦有所勾結,難保不遣人於路途上下手殺增,這跟夫差為伯嚭所讒而殺伍子胥一般,也跟秦昭襄王受范雎之惑而殺白起一樣,不去恐真的立遭其罪,速去也不知能否逃脫死劫,但套一句鄔先生在《雍正王朝》中說的話:「言不聽、計不從,留之何用?」然而能不能留,其權不在屬下!范增是「亞父」,伍子胥是「相國公」,白起是「武安君」,無一不曾榮寵有極、位極人臣,但最後也皆因失去的君王信任而怨、而去、而死,做為伴虎的左右僚屬,真不容易啊!至於陳平、伯嚭、范雎,即或成就了一方,但也毀壞了另一方,立場不同,結果與認知便也不同,是非在於公道,而公道在於人心。

近日,總統專機私煙案轟動海內,因而揭露出當朝者之親戚、舊屬,大量的「榮膺」國營企業之高位!為此案,國安局長彭、總統府侍衛長張「請辭」獲准,華航副總羅、邱則「調職」安置!如此,因為「超買」、「行之有年」的非法律邏輯,千日好的職務沒有了,百日紅的機會也流逝了,為私,為貪,為權,貪婪的人生百態,是如此難堪的攤在眾人面前!就政治責任,陳小姐說:「現階段來講,不可能有這樣的事」,韓先生則說:「民主政治是自作自受的政治」,突然,在錢與權之前,選賢與能的價值不見了,當責政治的承擔也不見了,但別忘了,職位終究都是一時的,來日有限,去職有日,又何必將良心棄之若敝屣呢?試問起一個邪心,動一個惡念,推一個責任,對國家的治理又何用處呢?想起岳飛的話:「文臣不愛錢,武臣不惜死,天下太平矣!」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李,總統府秘書長陳,你們應該都讀過,可還以為如此?

色彩學上,採用加色混合法,三原色匯聚成純潔無暇的白色,採用減色混合法,三原色會合為死亡恐怖的黑色!或黑或白,一體兩面,負責任的政治,是「烈火焚燒莫等閒,留得清白在人間」,不負責任的政治,則是曾國藩所說「黑白不分」烏煙瘴氣的末世現象,更是于右任先生所謂:「善不能舉,惡不能退,利不能興,害不能除,化善而作貪,使學而為盜」無能為力的亡國現象。此時,值此天下興亡之際,但謀個人之職位之久長,又哪裡還顯得重要?

地闊天圓,塵世凡間,只不過一念之間,但那個心,怎麼起?那個念,又怎麼動?言人人殊,實未知所定!但願從政者,莫忘黎民百姓,職位一時、聲名一世,而為民者,莫忘選賢與能、匹夫有責,畢竟民主政治,在民,亦為民,而且確實自作自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