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December 20, 2022

老鼠老鼠,傻傻分不清楚


說起老鼠,你會連想到什麼?是偷吃燈油下不來的童謠,還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?鼠不犯人,為食而忙,一切不也自然?那又何必喊打喊殺不留餘地?沒事還一定要加上一個「老」字在鼠類之前?始終記得梁實秋曾說:「人生貴適意,蠹魚求一飽,兩俱相忘,何必戚戚?」若如此而比之,則人與蠹魚尚且無差,那與鼠又為何不能兩俱相忘而卻戚戚於心?

或許,大家小時候曾養過天竺鼠,或是白老鼠,甚至還可能養過長的有些像老鼠的「蜜袋鼯」,看看「鼯」字,不就依舊有個「鼠」旁,所以一概而言,「鼸」、「鼬」、「鼦」、「鼪」、「鼧」等也都該算是鼠輩吧!但這些鼠輩顯然比遭喊打的另一類鼠輩為之可愛多多,可見「鼠」本不應該帶有原罪,而是人類用了什麼樣的角度,去看待不同種類的老鼠而已。

柳宗元謫放永州時寫下《三戒》,其一為《永某氏之鼠》,大意是說一個生肖屬鼠的人,因不願殺鼠因而給予餐食,於是家中老鼠上竄下跳肆無忌憚,但當某氏離開後,新入居者無法忍受如此不堪景象,遂想方設法將鼠類補殺殆盡,柳先生最後說:「飽食無禍為可恆也哉?」天下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,凡事皆有代價的。這個預言,以老鼠為戒,而另兩戒則以驢(《黔之驢》)、麋(《臨江之麋》)為訓,都帶有凡是藉端藉勢者,都會惹上大禍的寓意在內。同一類的故事,在劉向的《說苑》中也有一則:「夫狐者,人之所攻也;鼠者,人之所燻也;臣未嘗見稷狐見攻,社鼠見燻,何則?所託者然也。」於是「城狐社鼠」變成了成語,若將人比做城狐社鼠,那可是相當屈辱人的話。

臺灣有句俗語:「報老鼠冤」,是說就算是芝麻綠豆大小的怨恨,也要尋釁報復。但若以字音而言,我個人總覺得「老鼠」應該是「貓鼠」二字的發音,貓抓老鼠本是常態性的動物行為,若將貓鼠換成老鼠,其實有點說不通的感覺。前些日子,同學寄來一則視頻,說的是城市貓與鄉村貓的習性比較,城市貓嬌生慣養早就不抓老鼠了,甚至還會被老鼠欺負,而鄉村貓為了口腹之食,則會緩步潛行,之後奮勇撲上進行補食。看來貓跟老鼠的天敵關係,在自然界中恐怕有無法更改的食物鏈結構因素。

前數日,偶讀《玉泉子》一書,裡面有唐代李昭嘏得中進士的故事,大意說昭嘏考進士已連續十次不中!鼓氣再考,適逢閱卷考官白日晝寢,夢到床前有昭嘏的考卷,於是在夢中,請僕人送回架上後繼續睡回籠覺!但看到一隻大老鼠竟將昭嘏的考卷銜回床前,考官復令人還歸架上,而老鼠卻又重新銜回,如是者再三!來年春天昭嘏進士得中,考官很好奇的問起昭嘏家中之事,昭嘏回答說:「三世不養貓」!於是大家都說這是「鼠報」(老鼠報恩)。由此可見,「老鼠冤」應該就是「貓鼠冤」才是,貓與鼠有不解之冤,而就算是不屬於善類的老鼠,也是懂得報恩的,看來冤冤相報,而恩恩也相報。

環顧四周,還真可以想想,那一類人屬於「永某氏之鼠」,哪一類人是寄生上流的「社鼠」之流,又有哪一類人的個性,可歸於睚眥必報的「貓鼠冤」型態,而是否又有這麼一種人,具備永某氏或李昭嘏的特質,屬於愛鼠厭貓一族!但無論如何,自己還是不要淪為令人厭惡與譖恨的「鼠輩」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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