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September 12, 2021
物中有理,物外有趣
沈復《閒情記趣》有云:「余憶童稚時,能張目對日,明察秋毫,見藐小微物,必細察其紋理,故時有物外之趣」,此間所謂「物外之趣」,當在觀察藐小微物紋理之後的心得,所以是為物外,也是「趣」之所在。
工作所在之頂樓有雜土數方,不月餘即莠草盈庭。清理而後,屢見「苦蕒菜」散佈其中,細觀此草之生長,但見芽發之、葉抽之、莖長之、花展之,瓣落之,而後成為帶著白色羽翅種子的球狀之物,再之後羽翅迎風飄散,隨遇尋找下一個落土的生機!一株小草,就這樣不斷的進行著生命的循環,沒有任何聲音,也未受任何關注,但卻堅毅而強韌的,走著自己生命的道路!物中有理,物外有趣,這或許就是沈復的細察所得。
《小窗幽記》中說:「得趣不在多,盆池泉石間,煙霞具足;會景不在遠,篷窗竹屋下,風月自賒。」顯然陸紹珩已深得怡然自得之樂趣,回想蘇軾所言:「江上之清風,與山間之明月,耳得之而為聲,目遇之而成色,取之無禁,用之不竭。」看來一個人怎麼看所見的景物,又看的有多深,怎麼解讀所看之物,解讀的方式又如何,便決定了趣味之多寡,無所感之人,自然無趣,而有感之人,自然得其旨趣,甚至興趣盎然。
行過龍門國小,見路旁有紫花兩莖,黃花多朵,花色隨陽光之有無兀自不同,為之駐足而觀並攝影留念,想起「花自飄零水自流」的詞句,那可以是李清照的閒愁,也可以是沈復的閒情,是情、是愁,一切都在那一時間趣之所在。余當日甫從手術室中而出,幸而未有大礙,落花時節未到,故而見花依然是花,或黃或紫雖處於雜草之間,但生機依舊盎然,行人有多少駐足如我者?又有心境多少如當時之我者?無所謂矣,蓋趣有不同,急趣而過者,不得此無盡藏耳!
少時,洪小喬有《愛之旅》一曲:「風吹著我像流雲一般,孤單的我也只好去流浪,帶著我心愛的吉他,和一朵黃色的野菊花。」那一朵野菊花是為何花?是蒲公英?是苦蕒菜?是角茴香?還是牛膝菊?不知也!周杰倫亦有《晴天》一曲:「故事的小黃花,從出生那年就飄著」,花,尤其是黃花,似乎為人寄託著無盡的情感,沈三白之對芸娘,李清照之對趙明誠,洪小喬之對「往日的夢」,乃至周杰倫之對「從前從前有個人」!以物寄興,以物託趣,花或許不會知道人所賦予的使命,但花卻知道自己的命運,必然隨風飄蕩,且必須隨遇而安,而人又何嘗不如是?
想起李宗盛在《油麻菜籽》中的那一句:「經過了那些無奈和期待,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。」黃色的野花、黃色的油麻菜,配上色彩繽紛的大千世界,還有那些睹物生情、生愁的人們,不管如何飄,無論怎麼盪,最後,相信都會有自己的將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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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comment:
Nice one si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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