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turday, July 31, 2021

蝸牛角上爭何事,石火光中寄此身


午後雨作停歇,於樓頂見大蝸牛一隻,緩緩挪移,觸角高舉,想係覓食而動,只不知此物從何處來,侷促於樓頂幾坪雜土之間,又能往何處去?

忽然想起白居易的《對酒》詩:「蝸牛角上爭何事,石火光中寄此身」,於是細觀其角,忽高忽低,或短或長,綿綿細細,兀自探索,而兩角未見交集,角端無有多少「空間」,實不知又如何而爭?莊子當年以蝸牛左角之「觸氏」與右角之「蠻氏」爭地而戰,做為無謂之爭之寓意,應該也是一時興起之比喻。

蝸牛種類甚多,莊子於戰國時所見之蝸牛,與白居易於唐時所見之蝸牛,或也不同,體積越小者,觸角越小,角端之空間就更為微小矣!以角端之空間做地域爭奪之比喻,則莊子彼時所見之蝸牛,一定較今日所見之蝸牛為小。

民歌《蝸牛與黃鸝鳥》如是寫道:「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,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。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,一步一步地往上爬」,詞中之蝸牛品種為何?不知也!但爬上葡萄樹應該是受葡萄香氣所指引的吧!至於「重重的殼」,那顯然是體積上的比喻了。蝸牛需食,人亦需食,蝸牛需有一方之土,人也需有一方之地,一方需有多大?又需要爭些什麼?人生在世,萬盅粟,食不過一張嘴,千重屋,睡不過一張床,懂得知足而不爭,僅取生養之所需,這需要時間的焠練方能有所體悟。

白居易寫《對酒五首》,寫作時不知有無酒意,還是單單借酒抒發?那年的白居易,不當是「君子無所爭」,而是晚年之際已然無需爭矣。同學寄來盛傳一時的大陸高考作文《酒》,不同情境不同解讀,但到人生暮年,還是需接受「隨富隨貧且歡樂」的人生,以及「不開口笑是癡人」的豁達。

忘了告訴大家,不論是莊子的蝸牛角或是白居易的蝸牛角,也無論蝸牛之品種為何,那個「角上」,其實是蝸牛的「眼睛」,可不是什麼能爭之地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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