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人陳衍所編之《元詩紀事》卷14於孫鳳洲一條下,有記載如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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圭齋還是舊圭齋,不帶些兒官樣回。若使他人居二品,門前車馬鬧如雷。
《綠雪亭雜言》:長沙有朝士某者,還鄉意氣滿盈,賓至則鼓吹喧闐。里中有執友來謁之,朝士曰:「翁素好誦詩,近日誦得何詩?」執友曰:「近誦得孫鳳洲《贈歐陽圭齋》之詩,甚有味。」乃朗然誦之云云。朝士聞詩默然。明日賓至,門庭寂然。
如此,陳衍所抄錄之《贈歐陽圭齋》一詩,實系錄自明代敖英之《綠雪亭雜言》,然清人金埴所著之《不下帶編》亦有類同記載,所不同者,其最後一句為「門前鼓吹鬧如雷」!而明朝馮夢龍所編著之《古今譚概》,亦收錄此詩,其最後一句則做「門前簫鼓鬧如雷」!如此,同樣一詩,其尾句或為「車馬」或做「鼓吹」,亦可為「簫鼓」!然若以年代遠近作為辨別基準,則馮夢龍《古今譚概》中所言之「蕭鼓」二字或許最接近原貌。
如此,陳衍所抄錄之《贈歐陽圭齋》一詩,實系錄自明代敖英之《綠雪亭雜言》,然清人金埴所著之《不下帶編》亦有類同記載,所不同者,其最後一句為「門前鼓吹鬧如雷」!而明朝馮夢龍所編著之《古今譚概》,亦收錄此詩,其最後一句則做「門前簫鼓鬧如雷」!如此,同樣一詩,其尾句或為「車馬」或做「鼓吹」,亦可為「簫鼓」!然若以年代遠近作為辨別基準,則馮夢龍《古今譚概》中所言之「蕭鼓」二字或許最接近原貌。
詩中所述之歐陽圭齋,即歐陽玄,字元功,號圭齋,江西盧陵人氏,係歐陽修之族裔,後因避清聖祖玄燁之諱,為後人易玄為元字。歐陽乃元代大儒,曾參與宋、遼、金三史之修纂,於翰林院先後擔任翰林院直學士(從二品)及翰林學士承旨(從一品)之職,《元史》本傳上說他:「三任成均,而兩為祭酒,六入翰林,而三拜承旨」,故而在元代的文官體制中,此公基本上已然位極人臣了!從詩意上來看,「若使他人居二品」一句,當是將長沙朝士與歐陽圭齋比擬齊觀,因而長沙朝士之官階當亦在二品上下!然歐陽圭齋「不帶些兒官樣回」之時,很可能即以從一品身份回鄉探訪之時,故「若使他人居二品」一句,其意明顯是在暗諷一品官如圭齋,尚且於回鄉時沒有一點官味,那二品官竟然如此擺弄,確實不妥!之後「朝士聞詩默然。明日賓至,門庭寂然」,則顯然從善如流,立即停止大吹大擂。所不同者,這個長沙「朝士」顯然仍在京擔任現職中,權利在手而終能自我調整,算是難能可貴了。
對於做為比擬對象的歐陽圭齋、孫鳳洲二人,歐陽已不用多說,孫氏也應該是不簡單的人物,方能如此不忌殫的對一品大員直說「圭齋還是舊圭齋」這類的話,而故事中的主人長沙朝士及摯友(翁),亦當係摯友,否則也不至敢於在朝士意氣滿盈之時朗吟諷寓如此了。金埴在《不下帶編》結尾時說:「夫友固善規,此朝士一聞友言而即屏去鼓吹,正是加人一等矣!」足見此二人對於為官、處世之道,自然也成熟到一定程度了。夫子曾言:「益者三友,友直、友諒、友多聞」,我們確實都需要這樣的摯友,敢於面折,勇於規勸,如此才不會忘了原來的自我。
數年前,同事某陞任職務,喜形於色且逢人便說,全不知人生中之職務皆係暫時,絕不可一世享有,果然隨後又有調任,而今門前冷落,不復有上階優遇之寵,下屬巴結之盛,於冷暖俱嚐之後,當可體會「舊樣」較之「官樣」,舊樣更能為他人所接受吧!故事裡的朝士,也終有休致之時,而《元史》中的圭齋之所以令人景仰,不也正是他的謙和與樸質!語云:「富貴不可盡享,貧賤不可盡欺」,箇中道理,只能自行體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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