綿綿細雨的窗外,伴此起彼落的炮竹聲,人說是初九天公的生日,而八年前,父親也正是在這時候,無聲的離開了我們!大姊說:「是天公將父親帶走了…。」
大年初一,在五指山一片迷濛的雲霧裡,我對著父母埋骨之所,不由得想起過去的許多點滴,父親爽朗的笑聲、奮筆而書的背影、年夜飯前的講話、蹙眉而視的眼神、懷母而落的淚水、枕上特殊的味道…,所有的記憶,歡樂的、難堪的,毫不留情的陣陣翻起,一如無法抑遏的淚水,洶湧而來!如今余亦五十矣,看著正處青春期的兒子,更能體會當年父親年近六旬而事業遇挫,振翅為難卻又無法表達的窘境,然而當年,我又如何能感受父親難言的心情?
曾經,小兒請高齡八十二的父親題寫數語於所贈之字典上,父親寫道:「鍥而不捨,金石可鏤」。未料日後,小兒老師請同學分享立志座右,小兒遂以父親所題八字相應,師問:「此為何人所說?」小兒答以:「我爺爺說的!」老師微哂,同學亦笑,蓋其本意,乃是問此語出自何典!荀子也罷,孔子也好,父親留給我們的,不論是那幾個字,或是壘壘近二十冊的書簡,在在包含我們處世為人、勸學覃思不變的道理…。父親啊,可還能再為我提寫幾個字?兒是如此的想您。
小時,我喜歡可以切換的四色原子筆,母親便在購買四色筆後的回途跟我說:「好好唸書,媽什麼都買給你。」回想過往,我所求無多,而記憶唯深者,則是向母親索要一台帶著橡皮鏈條的「坦克」玩具,並且還需以當年的壓歲錢質換乃得。如今,那台陳舊的小坦克依然在我身邊,偶爾,我還會轉動一下發條,聽著嘶嘶的聲音,前進的輪轍,卻將時間倒轉回兒時的種種…。母親啊,可還能再給我一個心愛的玩具?兒是如此的想您。
蘇洵於其女病歿八年後寫成「自尤」一詩,袁枚則於其妹素文下世後八載而成「祭妹」一文。為其情深,所以歷經八年而不忘所愛!恍惚間,父母離開也已經八年了,我從沒想過要刻意寫些什麼,只知道,人生裡沒有多少個八年,但記得婚後它居板橋,每於週末返回北投探視父母時,父親總是在夜深後,用「走吧!走吧!」四字催促我等返家,而我也深深記得一雙小兒親吻爺爺奶奶時,他倆臉上浮現的滿足與的笑意…。如今,我再也聽不見父親的催促聲,也再也不能稍盡人子之義,但每當聽到李宗盛唱到「走吧!走吧!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…,走吧!走吧!人生難免歷經苦痛掙扎…」這幾句時,淚水總是不聽使喚的自然而下,父母呵育關心我們那麼多年,而我們卻是在失去後才能深刻體會!「愛的代價」,難道真的只能用失去的痛苦才能換得?
爸、媽,兒是如此的想您。
Saturday, February 19, 2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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