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August 2, 2010

觀稻雜感

小時候,家旁也曾有一大片的稻田,在夏夜,曾跟著村里的大哥們抓過田雞,也曾抓過鰻魚、小蝦、螃蟹、大肚魚,但那是過去的記憶,而如今都成了高矮不一的房舍,僅存的幾株椰子樹,反成了建商炫耀的「地標」,然而對我,少時已逝,田園已杳,那幾株孤杆但如同殘缺與遺憾的象徵,又哪裡算得地標!

前往平鎮,照例需穿過田間曲折小路,路旁稻田多已收成,而枯黃的稻草也已焚成一堆堆的黑灰,白鷺鷥三伍成群的撿覓餘存的稻穀,而另一旁的禾苗則已播下,青綠整齊的挺立在鏡射陽光的水中,我駐車稍停,欣賞著眼下的景色,也一併回憶起兒時上學途中,一腳踏在田中的狼狽情形,「苗而不秀,秀而不實」,晃眼近四十年過去了,稻子在不同地方收成,而我也已白頭搔短,成為人子之父!歲月竟是這樣流過的。

想起唐朝李紳「憫農」的詩句:「鋤禾日當午,汗滴禾下土」,這是李紳三十歲入長安考進士時的溫卷詩句,而今的台北,富庶到僅剩關渡平原尚未開發,但如今的台北農戶,在期待地目變更一夕致富的心態中,更還有幾人種稻?「憫農」之古風已去,「誰知盤中飧,粒粒皆辛苦」之辛勤過程,似乎也在專業分工與文明進步中,為人所漸漸遺忘。

田旁新起了社區,蓋起了樓房,挖出了魚塭,增添了自行車道,而「農地出售」的看板也盈盈在目,只不知現在生長稻米的水田,還有多少時日可以不成為生產文明用具的廠房!顯然,文明進步所帶來的物慾以及對自然的掠奪,已漸次奪去了原本單純而又和諧的自然景觀,以及生態平衡所需的物種棲息地,人與天爭,人與人爭,又哪裡來的其樂無窮?

滿足物慾的需求與供給,畫出來的雖只是經濟學上的兩條曲線,但對自然生態,卻是自我毀滅的兩道按鈕,需求愈大,供給愈多,而對自然的掠奪與破壞也必愈大,「青山常在、綠水常流」這是誰說的?曾幾何時,綠水在嗚咽的河流與轟隆隆的土石流聲中隨青山漸次頹圮,而人類的歷史,似乎也在不斷的自我毀滅下,憂懼於馬雅曆法2012的到來!「地球毀滅」似乎也成為現代人的共同夢魘!

田旁小路的彎折處,有「汝南佳城」與「盧江祖塔」壘壘墳塋,那是需求與供給同步止歇之處!轉過彎,又是一片待收的垂禾,豐碩飽滿,大地真是藏無盡啊,只可惜,天生萬物以養人,而現代人,回報給天的又是什麼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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