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turday, November 8, 2025
不管是哪一個位置,都是一時的,都是多重緣分下獲得的
在皇帝諸多不同的稱謂中,「陛下」、「萬歲」、「天子」是大家比較熟悉的,而近日的電視劇中,宋代的皇帝稱做「官家」,明代的皇帝則是「上位」,名稱不同,寓意也有別,值得玩味些許。
話說秦王嬴政統一天下後,以「名號不更,無以稱成功,傳後世」,所以要求屬下「議帝號」,最後嬴政決定合用三皇的皇,五帝的帝字,便成了沿用後世的「皇帝」,那年是西元前221年。同時,李斯等人還建議以「命為『制』,令為『詔』」,這些創制也為後世沿用,「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」這句很熟悉吧!當然,政令的擬定與發布,不同朝代自有差異,而宋代替皇帝起草文書的筆桿子,官職就是「知制誥」,我們熟知的范仲淹、歐陽修、司馬光、蘇軾、蘇轍等都擔任過此一職務。蘇軾文集中的「外制集」和「內制集」,裡面即是擔任知制誥時起草的各式文書。如今的公文體制,其實都是先前制度的延續。
皇帝二字始於秦皇,而「紀元」則是創始於漢武帝劉徹。自有皇帝之稱整整一百年後(西元前122年),依據趙翼的考證,漢武帝於登基十九年後第一次使用了「元狩」的年號,並追認元狩前的三個年號:「建元」、「元光」和「元朔」。自此,過往的「帝王紀年法」改成了「年號」制,而中國人對「歷史時點」的記憶,便又更複雜了一些,天干地支之外,還要加上紀元與年序,是以若不使用中西曆對照表,時序還真的很難捋的清楚。好在朱元璋開創大明後,決定採用「一世一元制」,也就是一個皇帝僅使用一個年號,這個決策亦為清代的皇帝所採用,而後待皇權結束年號泯滅,民國繼起紀元丕變,對於時間的記憶,已然簡易了許多,而西曆記年在國際交流頻繁之下,也漸漸為大眾所接受。
宋代的皇帝被稱為「官家」,連宋太宗自己都不知道原因,在宋代田況《儒林公議》一書中,即記載宋太宗謂杜鎬:「今人皆呼朕為官家,其意未審,何謂也?」杜鎬的回答是:「三皇官天下,五帝家天下,考諸古誼,深合於此。」所以「官家」,就是天下的最高統治者,不過是一朝一姓的天下!官家二字,其實於南北朝時即已使用,唐代亦復如此,但到宋代就成為皇帝的慣稱了,所以史家常以「李唐」、「趙宋」用一個姓氏,代表一個朝代,這與家天下是脫離不了關係的。至於宋太宗出身於軍人世家,雖然繼位後著重儒學之推廣,但對官家二字的原委理解有所不及,應該也很正常。至於杜鎬,他的事蹟見於《宋史˙儒林傳》,宋代《冊府元龜》此一皇皇巨著的類書,即是由杜鎬主導編修的。
「上位」二字,很好理解,我們在戰國的《管子》中見過:「故上位不能,而疆求為治者,智者亦不能矣!」此處之上位顯然就是一國之君,之後此二字在史書中持續出現,唐宋時期的文獻中也依然可見。到了明朝,史集與個人筆記中對於皇帝的代稱,使用上位二字便已習以為常,或許多少都有「名號不更,無以稱成功,傳後世」的心態在內,一個朝代,總會有些標新的事情出現吧。
企業也有上位者,不管使用哪一個名稱,都必須是許倬雲先生所稱,引領眾人承擔責任的「頭馬」。當然,是頭馬決定了群體的方向,還是群體的動向選擇了頭馬,我們都必須在每一個歷史的個案中,替英雄與時勢尋找最適切的答案。但,一旦站在頭馬的位置,就必須擔負對群體的責任,那絕不會是一個輕鬆或簡單的職位。
記得歐陽修《瀧崗阡表》的結尾:「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,遭時竊位,而幸全大節,不辱其先者,其來有自。」每個人對於自己的職位,需記得都是一時的,都是多重緣分下獲得的,其中當然有自己的努力,更有老天爺與祖先的庇佑。惟不論自己的職位如何,長存憂患意識,懂得先憂後樂,或許能承擔的更好與更久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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