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January 5, 2025
有些路用力走著
於年終之際,回頭看看自己過去一年的整體狀況,確實有所感慨,寫寫是為了留給自己一個念想而已。人生只能往前,一年是一個段落,而這一個段落,隨著時日往前,也必然漸漸塵封。
一年已過,有變有所不變,只希望在所有堅持的部分,自己依然是那個自己,不增華、不改葉、不易心亦不改節,如是而已。記得周華健「少年」裡的歌詞:
有些人不再見了 有些夢已淡忘了
我唱著每一首歌 留住的快樂
有些路用力走著 有些傷用生命癒合
我還能 微笑著活著
有時候來不及沉澱 歲月總是跑在靈魂的前面
好在還有一點信念 陪我們完成每一天
別忘記心中的少年 狂奔的勇敢的
對於自己,還是那句話,繼續往前,時間不管多快,總希望能留下自己想留下的痕跡與記憶,那好似一生的責任,而這自己的責任,或許多少也能對周邊的朋友,有點另類的觸動。當個朋友何嘗容易?有誰可以滿足其他人的每一個期待?又可以有多少沒有歉究的拒絕?
每一個人的去年,無論有多順暢如意或是失落沮喪,都已成不能改變的歷史,而未來需要寫下的,就走好自己的路,用好自己的筆,寫下來年新的篇章。篇章內,且不談什麼績效與目標,就只說說良心的平安與慰藉,只要盡其在我,透過能掌握的努力去達成「希望」,如此日後便可無悔。希望,能成為達成的願望,也可能依舊錯過而變成失望,然「望」字本就是「登高遠望」,盡量往前看,努力看遠點,極盡自己的目光向前遠視,那無論是否成就自己的希望,都無愧於已做的努力。
《荀子˙勸學》:「登高而招,臂非加長也,而見者遠;順風而呼,聲非加疾也,而聞者彰。」確實,跂而望之,不如登高之博見,環境再如何不利,我們都可以在心中找到需要的制高點,極目看向未來,而在未來中才可以寫入新的篇章,那裡也才有新的慰藉。
Wednesday, January 1, 2025
「溫不增華,寒不改葉」:自己是怎樣的朋友?
年終到了,在回想中總有些許感觸!《商周》以「成功人士在年終會反問自己的6個問題」為題,並將「人脈存摺清點」當成其一。語謂:「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」,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朋友圈,確實可以更清楚一些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。
十一月,因李吉仁老師的新書之故,我重新參加了企業經理人的讀書會,再一次聆聽老師的講課,也讓我驚覺上次參加讀書會已經是「多年前」的事了!這兩年來,雖然依舊自我學習,但離群索居之下,確實未與朋友有更多的互動,少了些激盪,也就少了些成長,所謂人脈,若不是真實的朋友,獨酌無相親下,那也不過就只是一個個名字。
《孔子家語》曾以捕雀人為例,說明當「黃口從大雀,大雀從黃口」時(大雀跟著小雀或是小雀跟著大雀),因為「大雀」有較高的環境覺察能力,所以不容易補著雀鳥,因而得出「君子善其從」才能遠害而不忘患的結論。的確,直、諒、多聞之友有益,而便辟、善柔、便佞之友有損!交什麼樣的朋友,自己就是什麼樣的人,試問清點人脈之時,也該問問自己對於他人,是為益友或是損友。人若懂得「善其從」且能「從其善」,必然能相得益彰進而互為師友。
在老師講授《轉型再成長-策略架構與執行力》一書結束後,賜亮兄邀我擔任三月份以《麥肯錫認證的執行長思維》讀書會的「與談人」,雖確知能力有限,然多參與一次就是對自己多一次的學習與要求,是以勉力接受,為求屆時不負所託,這幾週已將該書閱過,亦將大要簡報準備妥當,畢竟所提的是自己讀後的心得,而非分享書中內容的主講人,是以即或想法與作者有異,依舊可以盡情而言。書中那些「執行長」們,但凡在企業中擔任過高階主管的朋友,都該同意那確實不是簡單的差事,尤其當企業越大,即或懂得「執簡御繁」,也能抓的住粽子頭,依舊需在不確定的環境下,做出決策並承擔結果。
企業該怎麼識人、用人,孰是社稷之器?誰又是百里之才?如何選得適合的執行長,那是企業志氣千年下的永恆問題!但對於交友,我所欣賞的,則是諸葛先生《論交》所言:「勢利之交,難以經遠。士之相知,溫不增華,寒不改葉,能四時而不衰,歷疑險而益故。」我們期望交到如是的朋友,但也需試問,與朋友交,我們自己是不是那類不增華、不改葉的人?是不是有情、有義之人?如果不是,至少也不能成為鼠目寸光但顧眼前的斗筲之徒。
如今,拜科技之賜,加入「群組」很容易,然而入群未必就都是朋友,加入者越多,彼此關係的強度反而可能更弱,人脈網路終究需要回歸到一個現實議題:「自己能與他人分享什麼?」,若能提昇自己進而幫助他人,而非擁有一堆難以經遠的勢利之交,這樣的圈子才能說是益友圈,否則只是另一個同溫層而已,畢竟想要得遇人生裡的八拜之交,無論是哪一種,都需要特殊的機緣與情分。
「仁者不以盛衰改節,義者不以存亡易心」,那是民國三十二年冬,父親於風雪之夜離家時祖母的叮囑,亦是我所奉行的圭臬,「仁」與「義」並不古板,無非做人「不變」的道理而已。
Wednesday, December 25, 2024
駿馬寶刀俱一夢,江山俯仰已千秋
許多記憶非常深刻,有些屬於自己,有些則與國家大事有意無意的有所連結。民國六十四年 (1975) 四月五日當晚,士林、北投地區忽然間狂風大作雷電交鳴,來的全無徵兆,但卻驟雨疾風狂暴的非常嚇人,同一時代的人對於當晚的景象,或許是從隔日的報章雜誌得知,但對當時還只是國一生的我,卻是真真實實的經歷。
隔日,才知道,那位父親口中:東征、北伐、抗戰、剿匪,要帶領大家打回大陸的總統蔣中正先生,於昨晚「崩殂」了。之後,父親在國父紀念館排了近三小時的隊,透過「謁靈」,去感受自己的過去,那記憶中從軍報國,一路從山西高平來台的點點滴滴,回來曬的通紅的父親,沒有多提什麼,只說到:「我身體還不錯」,三個小時大太陽的曝曬下,那年五十六的父親為了謁靈,承受了。
那晚,我正在播放黑膠唱片,但突然間「迅雷震電,飈風疾雨」,那是我從未經歷的景象,詭異萬端中駭人非常。隨即在打雷的瞬間,觸電的感覺也透過唱片機的旋鈕傳來並通至全身!「天象」何以如此我至今不知,但那晚的記憶卻深刻於心,似乎冥冥中天人之際存在著一定的關連。隔日之後:報紙,色黑、新聞播報,黑色、娛樂場所,停業、表演藝術,延期,這位帶領國家民族走過艱辛歲月的老人家,走入歷史,至於他的是非功過,歷史自有沉澱,而父親口中帶領全國軍民八年抗戰的「蔣委員長」,卻不曾因時間而有所褪色。
一年半後的七月二十八日 (1976),唐山地震,那時在台灣的我們訊息極為有限,但知道同胞罹難甚重,而後同年九月九日,毛澤東逝世!大自然的天災與毛主席的大限是否相連結我所不知,但生命必有終點則是自然一部分。毛先生離世後,相信多數的我們都是從隔日的「中央日報」獲得消息,標題悚然的是「禍國殃民˙百死莫贖,毛匪澤東斃命」!沒錯,毛先生那時是「匪」,有如蔣先生在大陸也同樣是「匪」一般,那是政治對立的兩岸,唯一共通的語言。
隨著毛主席離世的新聞散佈,新聞工作者有了發揮的主題:「青年學子對於罪魁禍首毛澤東死亡的看法!」於是隔日下午在青島東路等候搭車的我,不經意的接受了街頭的隨機訪問,那時我的回答很簡單:「很可惜蔣總統沒有等到這天的到來!」當時我這麼說,也只是自己年紀尚輕時的「感覺」,然而隨著年歲加增,在得知毛先生知悉蔣先生逝世的消息時,只是淡淡的說道:「知道了!」我才驚覺這兩位中國近代史上互為仇讎的大人物,在人生的晚年,對於彼此的恩恩怨怨,一定有著很不一樣的心情,蔣確實無法等到這一天,就算先等到了,他又會說什麼呢?「禍國殃民˙百死莫贖?」綜觀已經揭露的蔣先生日記,這應該不會是他的用語。
唐山大地震發生後,依據毛先生醫療小組成員王新德回憶,毛於聽聞後「嚎啕大哭」!毛的晚年病痛纏身,當身體已然告訴自己來日有限時,毛對於蔣的逝世,僅用淡淡「知道了」三字表達,或許那也是對生命有限的剔透體會,至於唐山地震後的嚎啕大哭,我個人相信那是「人性」的自然抒發,更是對自己同胞死難的悲痛無奈,這與政治決策的冷峻果斷乃至冷血無關,畢竟毛也是人,他的一生在與國民黨的鬥爭中,他的家人,不也承受著許多深沉的悲痛,而他的愛子,更將身軀留在了朝鮮的戰場之上。
當時,兩岸政治上彼此敵對,互相醜化,軍事上則互有襲擾,一個意欲血洗台灣,一個有心光復大陸,但結果卻在歷史的機遇下,雖爭正統,但卻分治分立以迄於今,慶幸的是,「瓜有藤,樹有根」,唯有慎終追遠方可民德歸厚,回溯自己的血脈根源,除了感恩、感動,也必有一份對先人的緬懷與獨有的榮耀!如果依舊自認為炎黃子孫,那所有的政治對立,相信必終在文化與血源的相互作用下,回歸到華夏大地分久必合的歷史軌道。
那一個深夜的狂風驟雨,詭譎無比,我記得!那一個午後的隨機採訪,寓意政治,我也記得!我沒有能力對兩位大人物做什麼功過評價,只是深信,人到一定年紀,回首來時之後,必有著許多自覺的遺憾,蔣曾說:「毛之成功,皆在於我之失策」,這何嘗不是蔣對毛的另一種特殊肯定?兩人的恩怨,在「知道了」三字中,所有的「國家興亡」與「個人死生」都已化為無形的清煙。
而今年過六十,許多事也「俱往矣」,只希望現在在檯面上的袞袞諸公,勿忘反求諸己,一切當以黎民百姓為念,而不是必然過往的政治前途。
對於自己,不管是否看的開、放的下,都已漸漸的走進陸游的詩句之中:
少年壯氣吞殘虜,晚覺丘樊樂事多。
駿馬寶刀俱一夢,夕陽閒和飯牛歌。
Wednesday, November 20, 2024
世事一場大夢,人生幾度秋涼
「世事一場大夢,人生幾度秋涼?」這是紹聖四年人在儋州的蘇軾,於中秋夜寫下的感嘆,晚年一路往南謫貶的蘇軾,他的心境與感慨,無疑就呈現在前兩句之中。那年的他,已然六十二歲,而朝堂中得勢的是無法共處的政敵,剩下的人生之路,還要怎麼走,還能怎麼走,只有一連串的問號。
同年,他的弟弟蘇轍,先於二月二十八日謫往雷州安置,朝廷給出的理由,記載在《宋大詔令》:「操傾側孽臣之心,挾縱橫策士之計,始與兄軾肆為抵巘,晚與相光協濟險惡」, 用這樣的理由描述「論事精確,修辭簡嚴」的蘇轍,他大概也只能無言苦笑!而對蘇軾,朝廷則在閏二月十九日(蘇軾弟弟生日的前一天),發出「責授瓊州別駕,移昌化軍安置」的詔命,兄弟二人,一貶雷州,一謫儋州,陸游的《老學庵筆記》以及羅大經的《鶴林玉露》,都記載著因蘇軾字子瞻,而「瞻」與「儋」字相近,又蘇轍字子由,而「雷」字下有「由」,因此都認為這是章惇的「忍忮」,用以「騃謔」兩人!兄弟二人,血脈相連而時運亦相連,都處在蹇窒困頓之中。
就在這一年的五月十一日,軾與轍兩兄弟相遇於藤州,而後同行至雷州,結伴度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,這也是兩兄弟人生裡最後的相遇,而後蘇軾於六月十一日渡海前往瓊州,上岸後未做停留,隨即一路經澄邁而至謫所儋州(昌化軍)。在達儋州後,初僦居於官舍,但為上官董必所遣之小吏所逐,乃遷居於「桄榔林」下之茅屋,桄榔林即是椰子樹林。寄居於此,終日聽得穿林打葉之聲,那時的蘇軾,可還有吟唱「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情」的心境?於如此狀況下,蘇軾依舊替茅屋取了個雅致的名字「桄榔庵」,並為之記銘,其中有:「無作無止,無欠無餘。生謂之宅,死謂之墟」數語,向曾氏買地築室後的蘇軾,依據《宋史》:「著書以為樂,時時從其父老游,若將終身」,他應該認為此生再也離不開海南之地了。
世事難料,哲宗在位的第十二年(西元1098),咸陽西郊渭河岸邊的農民段義撿到一棵玉印,《宋史》明確記載:「咸陽民段義得玉印一紐」,經過太學士一番考古與辨識,確定當是三百年前唐德宗逃離長安時所丟失的玉印,於是哲宗藉此福兆,將年號改為「元符」,並賞給段義绢二百匹,以及管理雜役的官職!但同時,朝廷也置局編錄司馬光、呂公著、蘇軾、蘇轍等人的「悖逆」罪狀,並由「善傅會,深文刻核」的蹇序辰主其事,這個黑人的編錄,所幸已然消失在歷史之中。這年,蘇軾已然六十三歲了,在二月二十日弟弟生日的當天,他寄給蘇轍一只「沈香山子」做為禮物,還寫了《沈香山子賦》,弟弟收到後,也回了哥哥《和子瞻沉香山子賦(並序)》,成就了歷史上賦詠「沈香」的首例。
在雷州的蘇轍,那時也六十一歲了!他隨著哥哥一路貶謫,但至少在藤州至雷州的路上,從五月十一日到六月十一日,整整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,曾經筆頭千字、胸中萬卷的少年倆,在離開眉州後日子裡,體會著世路無窮,勞生有限,兄弟間能有多少朝夕相聚一個月的日子?雷州一別,忽忽又是八個月的離別,但問何日還能再見?也只能書信往返以解思念吧!至於「沈香山子賦」所想描述的,當不是「沈香」的味道,也更非「山子」的形狀,而是這篇借沈香為題的生日賀文,寓意著不能直言的自我安慰。
無疑的,兄弟倆的處境都很嚴峻,當時的章惇原本欲派呂升卿(呂惠卿之弟)以及董必兩人為廣南西、東路查訪指揮,後經曾布奏請,因呂氏兄弟與蘇氏兄弟有重大扞格,很可能會藉勢藉端而鬧出人命,朝廷思量後方予做罷!但呂升卿雖未成行,董必最終還是被任名為廣南西路查訪指揮,蘇軾原居於儋州官舍,也因此為董必所遣小吏迫逐而出!這些都發生在二月蘇轍生日之後,以蘇軾兄弟的個性以及為人,官場中不會沒有朋友,也不可能對於朝廷的決定沒有半點消息,只是他們並不知道,自己既已遠謫於瘴癘之地,死生聽天之下,剩餘的前路,竟還會凶險到性命堪憂!
或許,《沈香山子賦》中最重要應該是這四句:「既金堅而玉潤,亦鶴骨而龍筋。惟膏液之內足,故把握而兼斤」,雖說內容描繪的是沈香的質地、外型,但實際上說的是沈香一次又一次受傷自愈後成就芬芳的能力,因此在山子外表所呈現的,盡是厚實與厚重,還有那不問可知的厚積內涵。比之於蘇軾、蘇轍的際遇,那一次次的貶謫,就是替兄弟倆覆蓋上一層層的香氣,而每一回回的打擊,也更是替兄弟倆加上一道道的底蘊!只要懂得吟嘯徐行,一蓑煙雨的人生,在殘霞夕照中,總有新的希望與明天。
宋代上層人士對於「品香」有著獨特的愛好,蘇軾顯然也不例外,《沈香山子賦》前段的說明,表明他對各種香氣有著自己的體會。年輕時的蘇軾,曾寫過《致運句太傅》一札,裡面提到「臨安香合」,並以「極佳妙」稱之,香合即是香盒,乃是乘香料之物。蘇軾在紹聖三年,也曾託表兄程之才送香合給過五十九歲生日的弟弟,內容如下:「有一信篋並書,欲附至子由處,輒以上干,然不須專差人,但與尋便附達,或轉託洪、吉間相識達之。其中乃是子由生日香合等,他是二月二十日生,得此前到為佳也。」人在貶謫中,不忘給弟弟寄去香合做為生日禮物,此時的「香」,已然有其特殊的意義!不只如此,紹聖元年二月,蘇軾送給弟弟生日的禮物,是一首詩及「檀香觀音像」!我們無法得知每年蘇軾寄給子由的禮物都是什麼,但「香」在蘇軾最後幾年,即便身需仰人,然而透過自己的鼻息,一定有著特殊的意義與含意。
去歲五月由屏東北返,但見夕陽餘暉,漸次由黃轉紅隨即快速轉灰最後成黑,當時抑鬱悶煩,遂隨手攝之,以其顏色之轉換與自身之心境相依也。數日前,與同僚略及此事,蓋彼時心神飄盪無繫,雖自信有盡心之能,卻已無盡力用事之地,恰似儋州北望茫茫不知所止,而當日又恰為余六十二歲之生日。近日擲沈香而拜,氤氲上裊,灰色的煙塵間神佛無語,卻不意想起蘇軾此賦「惟膏液之內足,故把握而兼斤」,又憶起蘇轍《亡兄子瞻端明墓誌銘》的結尾:「其於人,見善稱之如恐不及,見不善斥之如恐不盡,見義勇於敢為而不顧其後,用此數困於世,然終不以為恨。」這些都是蘇軾的個性,並以「求仁得仁,公實有之」作結,看似無可奈何,實則無怨無悔。
元符三年正月十二,哲宗卒,徽宗繼位,大環境一變,蘇軾、蘇轍兄弟生機復起,但赦還一路北返的蘇軾,於徽宗建中靖國元年的七月二十八日,在常州走到了人生的終點。蘇軾臨終前,曾出一帖以示惟琳和尚:「某嶺海萬里不死,而歸宿田里,有不起之憂,非命也耶?」那是蘇軾最後的絕筆,將一切歸之於命。的確,人生裡的跌宕起伏,有命也有運,但鐘鼎山林各有天性,是以造命與改運皆有難處,若是因自己不羈的個性而受困頓,想來也不應引以為恨,既然求仁得仁,即該當滄海一笑,慨然納之!
「凡我所失,皆非我所有,凡我所求,皆受其所困」,人生之路,任誰都只能在命運中盡其在我,其他就交給上蒼吧。
Monday, November 11, 2024
總有那風聲雨聲讀書聲,伴陪著每個孤獨卻心繫天下的讀書人
四年前,那是在板橋書房所攝的照片,至今還記得將手機至於電腦右側左調右調的過程,但不論怎麼調,那個喜歡讀書的我,沒變多少,但一路走來,書到用時,卻依舊嫌少。
昨晚,獨自回至北投,在書櫃前也刻意照了張像,我與父親曾經就在同一個場景,連同幼時的大兒子,一起合照過,那時父親穿著藍色的馬褂,退休後的父親,回到書籍與寫作之中,就像民初的大師一般,淳樸而又厚重。
書,其實並不是背景,那是許多人的心境敘述,是彼等著書立說的心靈成就,更存著許多點滴的回憶,或起或落,還有那歷史長河的記憶,也有著自己曾經走過的痕跡。
雖說「獨樂樂不若與眾樂樂」,然而讀書所的許多快樂,他人卻未必能一般體會!那年,我刻了一枚印章,名曰:「獨樂齋」,是替所藏諸書而取的名字,替我刻印的,則是位獨眼在路邊擺攤的師傅!君子慎獨,獨自面對自我,不管何事,不也有許多不容易?
六一居士有藏書「一萬卷」,如以古人的卷帙而言,而今所有當已不遑多讓!然捨此之外,尚缺五ㄧ,且待「宜去」之後漸次補足可也。然「雖無五物,其去宜矣,復何道哉!」自己的心,自己知道,只是許多期待,依舊縈繞不已。
「讀,誦書也」,總有那風聲雨聲讀書聲,伴陪著每個孤獨卻心繫天下的讀書人。
四年前的照片: 現在的照片:
Tuesday, October 29, 2024
年輕真好,身邊有人也真好
平日忙於工作與閱讀雜書,真沒有什麼吃喝的故事可供分享,而歲月就這樣靜靜的流著!忙著忙著,孩子就於驚覺中長大了,有了著自己的生活與空間,還有之後的另一半。於此分享一張看了很舒心的照片,那是小兒子與女友前去日本的照片。背景一望可知,心情也一眼可知,照片中的女孩,就該是我未來的小媳婦了。
他們倆忙於物理治療所的工作,也難得出遊!一幀照片,不禁感覺年輕真好,身邊有人也真好!作為老爸,欣喜也祝福他們,人生的路,一同努力攜手往前。
Tuesday, October 15, 2024
學會感恩,因為我們擁有的其實很多很多
「學會感恩」大家都可琅琅上口,然而感什麼恩?又需向誰感恩?這個答案,在侯文詠《生命》一文內所講述的故事,或許可以給大家一些答案。
在侯文中那位朋友驚覺自己實際所擁有的,其實比自己知道所擁有的還多很多,而自己所失去或沒有的,其實絕大多數人也都曾失去或根本不曾擁有。於是小小的麵包,在貧窮與飢餓的壓力下,可以讓孩子們如此感恩。然而,每一個人對貧窮的感受很不一樣,於是對自己很平常的東西,對他人卻無比珍稀,處於不同際遇下的人,所需求的的確很不一樣。
那「一飯之恩」對漂母本沒有什麼,但對彼時不得志的韓信,卻於日後報以千金之酬,寄人飯食又受跨下之辱的曾經,那種記憶的深刻,也只有韓信自己知道。有些付出,本出於同理的平常心,但在與其他人的冷言閒語相較後,那種平常卻成為深刻的恩德。而齊國公子小白,原欲於得位後殺掉有「一箭之仇」的管仲,但最終大度釋懷而任之為相,方能借之匡霸天下,那些忿忿難平的仇恨,也出於人之常理,但真能放下,所得之超額報酬可能遠遠大於復仇之一快!韓信與管仲,當是知所感恩之人吧!
侯文中的「朋友」,一旦知道自己所有但卻未珍惜的物質條件,對他人可以如此重要,便即體悟自己其實並不短缺什麼,因為心靈上缺乏的才是真正的缺乏。而若看開了,就知道生活中逢迎拍馬、華而不實等令人不願親近之人,對方也不過就是貪圖自己的職位或利益而已,又何以不能一笑置之呢?學會感恩與理解,都需要機緣,需要生活上的體悟,曹丕那句:「舜禹之事,朕知之矣」,該是最真實的領悟了!在不同機緣與時空下,誰都有可能遭遇顛躓不順,只是「君子固窮,小人窮斯濫矣」,做哪一種人,則需依從自己的個性,一切都需自己選擇,沒有什麼人或事是「百無一用」或絕對的「黑白分明」,往往只是緣分未到或是角色不同而已。
每個人的際遇不同,因此都有各自的故事,既然「不同」是一定的,於是個人的獨特經歷,在進行所謂「比較」時,便會有一定的落差,而這種落差,從不同人的角度審視,可以羨慕比自己過的好的人,也可以感嘆比自己過的差的人。在羨慕中,或許有些失落,而在感嘆中,也或許會生出相對幸運的感受。在與他人比較的過程,所有曾經的落寞、不甘與哀怨,都可以在孟郊「春風得意馬蹄疾,一日看盡長安花」詩中得到抒解,但也可能如黃景仁般「十有九人堪白眼,百無一用是書生」,在積鬱不順中窮途潦倒,最後只能靠友人替其治喪。當然,如願意放下疲累的自己,也可在陸游「老入鵷行方徹悟,一官何處不徒勞」的《初歸雜詠》中,找到看破起伏後的安慰,蓋破黃綢被、歷經官滋味的,又豈止一人?
羨慕他人所產生的驅動力,可以使自己知所上進,但未必可以複製他人的成功,因為有太多的機緣,並非單靠自己的努力便可獲致!然而,當知道有比自己過的更差的人存在時,便可以理解原來自己的處境也沒有那麼差,從而產生一定的自豪或是憐憫之心!這些非由外而鑠的「惻隱之心」,本是人之所固有的,只有真正遇到時,才會理解《孟子》所說「求則得之,舍則失之」,找到善心,行出善事,都是人之本能。侯文中的那位旅遊印度的先生,找到善心,行出善事,方徹悟自己所擁有的,其實遠比自己知道的還多很多。
人們常說:「比上不足,比下有餘」,但又要比什麼呢?不同時間,能比的很不一樣,但是攀比則顯然非君子之所為。當我們需要奮進時,立下前進標竿是以當比上,但當我們無能改變現狀時,感覺已然滿足是以需比下!如此,獲致些許心安後,可以繼續自己獨特的旅程,找到更適合的答案。有時,無所作為的「安於現狀」其實是不得不爾,因為徒勞無益之時,就是需要等待「得時」的一刻。
《易經》中說:「君子藏器於身,待時而動。」待時,需要隱忍,需要克制,需要審時度勢,畢竟「人不得時,利運不通」,但絕不能停止學習與精進,機會才會給準備好可以一鳴驚人的人。對於未來,人生沒有一定可以得到的東西,但可以確知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!得不到的,乃是上天的決定,得到的,則是上天的賜予,這中間夾雜著自己所有的付出與努力,每一天都算,每一步也都持續累積著。
智者曾說:「你追求的只是『比別人幸福』,而不是在追求屬你自己的幸福!」我們追求的,該是什麼呢?是比,比那惻隱、羞惡、恭敬、是非之心,是不比,不比那虐、暴、賊、吝之行,自己的未來,需安好、修好自己的心,砌好、護好心的城牆,方能感恩昨天,過好今天,走向明天。人生在自己努力的探索中,不論際遇如何,時間都會給自己最好的答案。
附記:侯文詠《生命》一文,可參見如下連結:https://vocus.cc/article/64645f40fd8978000180cd7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