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December 4, 2025
夙興夜寐,毋忝所生
總在不特定的時候,想起自己的父親。電腦桌面上,有張父親與我還有大兒子的合照,許多回憶遂一一湧起。
父親過年時,習慣穿上深藍色的長袍馬掛,而我的大兒子,那年穿的也是「傳統」的小棉襖,我自己,則是穿著蘋果電腦當年在香港開會時,發給大家的棉衫。
後面的書,都還在,而裡面的人,父親已走了多年,如今的我也華髮蓋頭,至於兒子,竟然也過三十了。歲月不拘,時節如流,只有書,在流年飛逝中,試著用寫進的歷史,抵抗悠悠無情的歲月。
這些年,經歷了多少事,又讀了多少書?幸運的,還能在顛躓與波折中,活出自己,活成自己。忽忽間,青絲不再,卻在起伏中老成了自己,成為今日之我。
「夙興夜寐,毋忝所生」,這於國中學到的,在如今行將六五之際,隨著感悟的增加,有著特別的體會!今後,但願也能無愧所行,良心平安的繼續走下去!
Tuesday, December 2, 2025
「想的開」,「能過去」
趙冬梅老師在《大宋之變》一書中的結尾寫到:「最後,我想感謝生活本身,它給我的一切好的、不太好的,都增加我對生命的理解。我的導師祝總斌先生今年九十歲,我去看他,他說:「我這一輩子,沒有別的,就是想的開!」歷史學的人,多經歷一點,是好事,只要「想的開」,「能過去」。」這幾句話,在我心中縈繞三年而未去,想來是與自己的感受是相符的。
這本書,我前後花了六個月方才讀畢,只因每當讀上幾頁,便因慨嘆而掩卷!書中的人物,多是想替國家努力做點事,但最後的結果卻如夢一場,或新或舊,黨同伐異幾番輪替下,從神宗到哲宗,一路延續到徽宗的元祐黨人碑,終為史家所言:「宋之亂,自神宗始!」刻下明顯的註解,而「分歧難泯」四字,或是北宋末年的最佳寫照。試問:一心改革國政以圖富強的神宗,豈願如此?而那些在新舊黨爭中,或起或伏的諸多大臣們,又豈知自己的做為,都為斷送國家的命脈添了材、加了火?他們,又豈知如此?
趙老師將王安石與司馬光兩人因政治分歧所導致的政爭,以她的筆法寫的令人難過不已!新舊相爭,「誰」對?我心裡有自己的答案,可是在所謂的「對」中,有多少另一方的人卻因「不對」而受害,所謂的不對,是政治正確的不對,還是經濟政策的不對?更或是想法不同遂予以傾軋的不對?王安石的新法實施了近二十年,卻被在洛陽修書近二十年的司馬光給盡數廢棄,一個是獨斷專行的「拗相公」,另一個則是個性耿直的「司馬牛」,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唏噓不已,牽涉到的賢臣明相也罷,因對立而被描繪成的奸佞小人也好,有多少無辜,又有多少遺憾?這其中,即有受貶黃州,而吟唱大江東去的蘇軾,但細審《烏台詩案》的供詞,東坡先生又何嘗無過?
在書中,我反覆觀看的一段,是歐陽修於熙寧三年離京出知亳州時,趙老師所描寫的話語:「他已經六十四歲,去日無多,來日更短,經不起這樣無休無止的污衊折騰。他必須離開,哪怕是為了多活幾年。…這一次離京,歐陽修應當是清楚地知道,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,他與朝廷政治的緣分已盡。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改任,而是政治生命的終結。」起起伏伏的宦海,河東河西的變換,一聯串的污衊折騰下,人總要做出最後的取捨!然而到了亳州,他的心裡:「惟有早退,以全晚節,豈可更俟驅逐乎?」於是,歐陽永叔六次上書請求致仕,一年多後獲准,然而在穎州休致僅僅一年,青山綠水便不再相伴。他在官場上走過的起伏歲月,也都還給了綠水青山。
神宗的意志高過一切,因此王安石的變法,依舊可在千萬人吾往矣的爭執中持續前行,變法更在圖強的期待中,以「天變不足畏、祖宗不足法、人言不足恤」的勇氣,大力的推動著,也在創建與毀壞間循環著!那時的宋朝,早已有一套可以依循的「文官系統」,靠著這套系統,宋朝本可以如同不上朝的萬曆一般「還是照常不絕地運轉,一直到停止的那一天」,然而不間斷的改絃更張,依循的規範今是昨非,加上起起廢廢的規章,在困惑的制度中,宋朝也漸漸的喪失了元氣。
不獨政事如此,企業經營又何嘗不然?所有企業都有機會因經營穩定,而逐漸走到動能不足的「老化」狀態,甚至導致日後有心改變,但卻變革困難的境地。企業在穩定中走向僵化,更在維持中醞釀崩潰的案例並不少見,然而已經可以預知的事,企業又何以無法、或說無能改變?任何企業都需面對內外在環境的試煉,如欲改懸更張但卻動能不足,便往往墮入失敗。企業動能不足,或為「識之不足」、或是「智之不足」、抑或「意之不足」,也可能是「力之不足」,但凡企業不具備足夠的識見、欠缺必要的智力、缺乏改變的意願、或是鮮少必要的資源能力,改革便是件高風險的事,更何況,還可能有看不清環境變化與大方向的領導人。
回想自己在企業服務多年迄今,無論身處哪一個職位,都試著替企業盡力做出調適與改變。於是,開罪於人的事,不用多想也知道必有發生,是以自然也需承擔回饋的負面效應,甚至陷自己於狼狽窘迫之境,然而即便如此,只要無愧良心,那便沒有該不該的問題,更無須在意閒言斐語。回頭看,確實一路荊棘,回頭細看,哪裡不崎嶇難行?但走過的必留下痕跡,對於自己的痕跡,也就留給自己,也給所有仍在改革路上的人。
「想的開」、「能過去」很重要,因為只要往前,便有不停到來的逆境,人生本沒有所謂的一帆風順,所有的成就與快樂,都在克服自己的困難中得到!先前,將這本書的簡體版,送給了老同事趙岷江博士一同參看,期許在人生的路上,無論環境怎麼變,無非努力往前而已,也只能如此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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