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November 28, 2021

問世間,情為何物,直教生死相許


漢字中有一個很特別的字,此字上部為「學」(少「子」),下部為「魚」,代表的是一種海洋節肢動物:「鱟」(音厚,ㄏㄡˋ)!個人一直覺得,對於「鱟」,大家可以再多關注一些。

鱟是蟹的一種,英文是 「Horseshoe crab」,也就是「馬蹄蟹」,大家可以上網自己查查,這種海洋生物於地質年代的「奧陶紀」(Ordovician)即已存在,故而推估鱟在地球的歷史,至少已經活了四億餘年。所以中國人的老祖宗對鱟這種海洋生物,自然也不會陌生,否則也不會特別造這個字了。

可惜,許慎的《說文解字》裡面確實沒有收這個字,更早的字書《爾雅》也沒有,後人考證《山海經˙東山經》裡面的「珠蟞魚」,很可能就是「鱟」,而郭璞注《山海經》時,特別提到「鱟」:「形如車文,青黑色,十二足,長五六尺,似蟹,雌常負雄,漁者取之,必得其雙,子如麻子,南人為醬。」可見鱟魚出雙入對的習性已為古人所掌握,而鱟魚所產之魚卵,則可以做成魚子醬食用。可是,這些註解,說的是鱟的「外形」、「習性」、「魚卵」,卻沒有提及這個字的本身含意,以及這個字到底是怎麼造的。雖如此,鱟這個字卻已經出現在郭璞·的《江賦》:「蜦䗚鱟媚」,以及左思的《吳都賦》:「乘鱟黿鼉,同罛共羅。沈虎潛鹿,馽龓僒束」之中,大家試讀一番,還真有點詰屈聱牙,大家若是對《江賦》、《吳都賦》有興趣,《昭明文選》中都有收錄及註解。

鱟魚的血,是藍色的,古人吃鱟,也必然知曉!閩南語俗諺說:「好好鱟,殺到屎若流」,可見民間確有食用鱟魚及其魚子的習慣,而鱟魚的肉質無多,也確實不好處理。《莊子.外物篇》中有一段話:「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,而忠未必信,故伍員流於江,萇弘死於蜀,藏其血三年而化為碧。」血化為碧,碧色即藍色,莊子當時以碧色為例,應該是已經確知有鱟魚一般的碧色之血,否則為何血不化為其他顏色呢?當然,萇弘的血最後凝結成了「碧玉」,而不是真成了一攤「碧血」!至於鱟魚,經演化億年之久而不滅絕,其特殊之處即在於其血液可以對抗細菌,因此經過醫學研究,鱟血現在已專門用來檢測細菌之用,所以成了藥界上的「藍金」,也不時成為捕捉及「抽血」的對象,鱟魚現在可成了極為珍稀的物種!

鱟字,上方的「學」字,其實是左、右兩隻手在模擬刻寫甲骨文字,中間形似「乂乂」的符號,也就是一筆一畫所刻寫的文字軌跡,至於下方的「魚」字,一望可知,那就是鱟魚!兩者合在一起,無疑就是用鱟魚的殼,來練習刻寫文字了。甲骨文一般刻寫在獸骨與龜甲之上,但也可以合理推測,古人以刀筆在練習刻寫文字時,鱟魚的「殼」,應該也是練習的用具之一,否則也就不需要造這個字了。「學」是小孩子在屋內練習刻寫甲骨,「覺」是甲骨卜辭來驗證未來的結果,也就是用刻寫卜辭後燒酌的龜裂情形,去看那看不見的未來,這就是「覺」的本意。所以我說,「鱟魚」的殼,應該也曾經傳遞過各類的文字訊息,但鱟殼並沒有像龜甲或獸骨般那麼堅硬,練習書寫後,應該很快就破裂而不堪了,但鱟殼曾經是文字書寫的承載物之一,那該是可以合理推想的。

鱟魚雌性體大,雄性體小,兩者於夏秋之際交配,雄性附著於雌性之後游向海灘,恰有如鮭魚一般,待雌性鱟魚產卵之後,再由雄鱟排出精子以使卵子受精,這是大自然的規律,更是鱟魚的習性,雄性鱟魚附著於雌性之尾,那是演化的結果,並不是什麼動物界「堅貞不貳」的愛情代表!但感性的說,這種「負雄而行」的恩愛表象確實深植人心,是以閩南語中又有「捉孤鱟,衰到老」的諺語。意思是說,若只單獨的抓一隻鱟,即有如拆散一對戀人般,那是會倒一輩子楣的!問題是,沒事抓鱟做什麼呢?忽然想起元好問為投地而死的大雁所寫的《雁丘詞》:
問世間,情為何物,直教生死相許?
天南地北雙飛客,老翅幾回寒暑。
歡樂趣,離別苦,就中更有痴兒女。
君應有語:渺萬里層雲,千山暮雪,隻影向誰去?

如果鱟也出雙入對,如果鱟也不能獨活,那又有誰,可以寫寫鱟,這「夫妻魚」的情愛?

每個人的觀察有所不同,清代《廣陽雜紀》內有記載如下:「鱟魚之血,其色碧。漁人得雌鱟,則其雄守而不去,得雄鱟,則雌者遠逝矣。」作者劉獻廷是清初順治、康熙年間之人,據他的觀察,只有雄性的鱟有堅貞之情,雌性則否!我們不知道劉獻廷在觀察鱟的過程,其樣本數是多少,但劉獻廷的理性顯然勝於感性,難怪他可以受邀去修《明史》。據王源所寫的《劉處士墓表》,劉獻廷「於禮樂、 象緯(天文學)、醫藥、 書數(文字學及算數)、法律、 農桑、火攻、器製,傍通博考,浩浩無涯」,看來劉獻廷對於動物學,多少也有一定的觀察與瞭解。

萬物皆有情,元好問所問「情為何物」,較之劉獻廷之觀察,豈不正如《喻世明言》所言:「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限來時各自飛」?雁也好,鱟也罷,無悔是情,有悔也曾是情,無論丹血、碧血,但願皆如《千江有水千江月》所言一般:「女有貞,男有信」,一切忠而有信,直至自然召喚之一日。

鱟殼並沒有留下如甲骨的千古訊息,但鱟魚相負的堅貞形象,相信一定可以流傳千古!

Friday, November 5, 2021

錦上添花,不見得就是花嘛!


研究歷史或是文學並不是我的專業,但那是我的興趣,而管理與法律,或許也勉強才稱得上是我的專業,但專業的人太多,可以寫專業文字的也太多、太好,所以我選擇去寫自己興趣的部分,何況我的老師與同學們,毫無疑問的,個個都是專業領域中的英才與俊碩,所以啊,實在也不需要錦上添花,更何況添上的,也不見得就是花嘛!

我寫我想寫的,網頁的閱讀量也絕非我的考量,而我選擇不寫今人,也是因為寫了今人就必然要得罪人,加之自己的看法並不符合時下潮流,所以在「良心平安」,「求得良心的安慰」的前提下,我寫寫古人,不得罪今人又可以「以古喻今」,只要不厚誣古人,這樣應該也還可以吧。

前數日寫「問汝平生功業,黃州惠州儋州;問我身繫何處,許州常州汝州」一文,結尾提及:「世間之苦,誰都有自己的黃州惠州儋州,而未來之想,誰又無必有的許州常州汝州?」那是對人生起伏的感慨,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起伏,最後也都需沉睡於歷史之中,被記得的就記得了,不被記得的,那也無比正常!經歷過的,懂得了,未曾經歷的,遲早也總會懂得的。

想看看我寫的,也一定會得罪今人的「雜語」嗎,以下就是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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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市長好,

仔細聽完您與何議員的對話,我替兩位都感到難過,一個不知所問,一個不知所答,因為「領空」、「防空識別區」、「飛航情報區」是有很大差別的。大陸軍機飛進台灣之防空識別區其實並不為奇,請仔細看看台灣所劃分的防空識別區,那可是包含大陸沿海地區的,所以只要對岸在我防空識別區「範圍內」的軍機一起飛,我方的飛機也就相對需要起飛以為因應,這種狀況已然存在「多年」,這也是我國空軍為確保國家安全下的例行事務(戰備任務)。但,重點是:如何偵別飛進防空識別區的飛機是否存有敵意?由於防空識別區並非國際法所承認的區域,因此凡是進入防空識別區的飛機,都是透過國際頻道的「廣播」先予以「警告」(善意告知),並透過軍機「併飛」的監視模式,而後予以「驅離」(請其離開)。

過去多年,在兩岸關係平和的年代,尤其在馬英九先生的兩岸休兵政策下,兩岸沒有如此緊張,無敵意也就不需要如此緊張。而現在的緊張,是怎麼造成的,大家自有公斷,不需要多說,但也應知到那是政治意識操作下的連帶後果。可以安居,政治意識使人不能安居,可以樂業,政治意識也使人難以樂業,不斷強調台灣意識,而硬是忽略「兩岸人民關係條例」所稱的大陸地區與台灣地區,所造成的傷害,絕非台灣人民所樂見!政治植根於人民的福祉,政治意識也不該凌駕於人民安居樂業之上。

大陸軍機近來常態性進入我方防空識別區,我方飛機透過「廣播」(內容報章雜誌都有)「警告」對方,對方也會於完成其所肩負之「任務」後「自動」離開。需要細問的是,何以大陸軍機不斷進入我方西南角的防空識別區?其目的合理推測,應在偵測「海面下」巡航的不明潛艇,而非刻意針對台灣!自美國及其盟友於南海不斷「自由航行」與「軍事演習」之後,預估這種狀況將會持續發生,就大陸的立場而言,大陸必須掌握海面下的動態,因為潛艇可以近距離發射核子飛彈,摧毀大陸沿海的重要經濟區域,對大陸的威脅是現實且存在的,因此如以大陸的立場,自然的必須對海面下的活動予以掌握、監控,以免為他國所趁。

回到您與何的對話,何不知所問,也不曾細查,純以政治意識做為議會詢答的主軸,這種屬於國防、外交事務,本就不該在地方的議會中討論,而您的回答,是以過去警務人員出生入死的經驗,做為回應的主軸!於是,何要的「譴責」,他要不到,你說的「誓死捍衛」,也與防空識別區的劃分完全脫離!「擾台」二字,實在是有些過度解說,因為大陸軍機的「針對性」如何,真的需要仔細思考一番!台灣如今淪為美國的「棋子」卻仍自以為是實在令人難過,記得李敖先生說台灣是美國的「看門狗」,而且當了看門狗還要「自己買武器」,同時還又貴又老舊,確實更是令人遺憾無耐。

建議侯市長可以客氣的回問一下何議員,地方議會的主要功能為何,並與議員一起研究一下「領空」、「飛航情報區」、「航空識別區」三者的定義,我相信之後便可以,知其所問,知所應答,以避免政治意識下的無意義詢答。

懇請謹記:「兵者,國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!」那可不是您經歷過的地方性槍戰所可比擬,而是國家存亡的大事,這也不是在議場中幾番唇槍與舌劍便可以替代及解決的!慎哉!慎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