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October 31, 2014

命令支付十億,聲請異議必然


今日報載,台北地院於受理江守山醫師向頂新集團聲請支付命令後,已於今日核准,且其金額完全如同江醫師之要求:十億台幣!

對於頂新集團所為之觸法行為,理當依各相關法令予以民事裁罰,加之其行為牽涉全體國民之公共安全,亦當於衡平事理後,依法加重處以刑法所定之刑。雖如此,但法官絕不可依據社會大眾之期盼,隨及於江醫師提出聲請三日後,便輕易裁准十億元之賠償金額!試問:損害賠償十億元予江醫師等六千名消費者之基準何在?還是法官依據社會期盼遂輕易予以同意?

頂新集團之不法做為,確實令人不齒,毫無疑問的,也當求處以必要之民刑事責任,但依法判決係法官的基本職責,十億元之民事賠償金額竟如此草草判下,實在令人費解不已!此一裁判,顯然係因該案深受各界之特別注意,故爾法院方有如此快速的行政效率發生!如果法院的判決效率,係依據社會大眾的期盼而進行,而非依據可茲衡平之各項證據而決斷,那法官裁判時的心證形成過程,又與人民公審有多少差別?如此,符合期盼者,則理當如此,其若不符,則必為恐龍,而一個有明顯瑕疵的判決,無疑會危急整個司法威信!普羅大眾當然不會理解法律的條文以及各種法理解釋,而國家以公帑支付司法官員,正需要彼等依法裁判,而非僅以社會期盼做為裁量準繩。如此快速的裁准聲請方的支付命令,且金額高達十億,試問其中得無草率之處?如果江醫師等六千人可以獲得十億元的支付命令,那不在江醫師所列之全台其他受害人民,顯然不止百倍,則又當向頂新魏氏兄弟及其所屬集團,請求支付多少?

六年前,公司某同事與台北市稽查員因停車問題發生口角,同仁一時嘴快,言語間得罪了該稽核員,豈料於次日,隨即公司便接獲了台北市政府的行政裁處公文!其行政效率之快,實在快到令人瞠目結舌。在「民不與官鬥」的基本古訓下,公司決定吃下一張極有問題的行政罰單!理由是:「我們把時間拿來跟政府打官司好,還是拿去做生意好?」看來官字兩張口,怎麼說都對,反正行政處分先做了再說,這不也正雷同台北地院裁准此次江醫師的聲請案般,先裁了再說,反正料定魏家也一定會提出異議,此一官司就讓民眾繼續看下去吧!但,這實在有什麼好看?社會缺乏正面積極的力量,卻倒是充滿著暴力與欺假的負面新聞,我們有太多上街頭的抗議案例,卻鮮少發掘有搞頭的創新精神。

年頭確實變了,以前是地下電台販售來路不明的藥品,受害者尚在少數,而後是於電視台販售並非藥品但卻宣稱具有療效的食品,因電視之廣告效果龐大,受害者便自然增多,而今則是每天都需食用的油品,其來源竟是不合人體食用的飼料油,甚或是更令人難以理解的回收餿水油!如今的「人心」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?商人重利的口味又貪婪到了何等地步?國家的檢驗機制又出現了什麼樣的漏洞?在 《大清藥王》一劇中,北京同仁堂的樂家祖孫,於甲午戰爭之際,為了趕製「諸葛行軍散」以贈送前往朝鮮抗擊日軍的將士,幾乎因此毀掉家傳祖業但卻無所遺憾!這裡有民族的大義、商戶經營的誠信,以及同業競爭的義理!而如今,什麼都可以是假的,什麼都可以誇大,商人缺乏經營良心,官員鮮少辦事勇氣,名嘴不負責的東謅西掰,而法官竟也開始從眾裁量!看來,良心事業,童叟無欺的環境,稟公決斷,認事惟誠的年代,是真的都一去不返了!

十億的賠償金也好,三十億的食安基金也罷,財富誘人,所以人為財死,如今面對各種形式的「滅頂」壓力,魏家應悔不當初矣!而無辜的社會大眾,卻長期食用了有害、有毒的油品,雖尚未因此而「食亡」,但我們卻真真正正的盡皆變成「魏氏鼠」了!至於皇后的貞操,守護的人自然不少,但普羅大眾又還願相信多少!於此只能同聲一哀,尚得何言?


Wednesday, October 1, 2014

履歷與出身


近日,因有機緣授證期會之邀前往演講,但於事前對方要求先將自己的履歷傳給主事者,以便在演講時連同簡報內容向聽者說明。我想了一下,於是修正了原本「三百六十字的人生」的舊檔,而成為「四百三十字的人生」並傳給了對方!演講當天,好奇的是我那四百多字的人生履歷並沒有出現,對方倒是將我的主要學、經歷給摘錄了出來。對我個人而言,重點其實真不是學、經歷,而是原本所提到的父母以及祖輩。

今天閩南語發音中的「尬矣」!現在一般是指「喜歡」的意思,但其原意其實是「合意」二字,隨發音之變化,大家已經不太知道那是合意的原意了,而合意就是雙方同意,意願相同,當然也就是雙方高興喜歡的意思!至於履歷二字,在中國另有一稱謂之「腳色」,如今用閩南語說:「你是什麼腳色!」感覺上話語中有輕蔑之意,但事實上那是在問對方的「出身」如何,問對方的家庭背景如何,原本是沒有任何輕蔑意味在內的。以腳色二字做為履歷的代稱,大概是使於隋代,隋煬帝時虞世基掌考核銓選大權,而其繼室孫氏,將其前夫之子夏侯儼帶入世基之家,並且使其替世基聚斂,史書上稱:「鬻官賣獄,賄賂公行」,而收賄時為方便「註記」,特別在官吏的名冊的下方,以顏色標示那些沒給紅包的官吏並謂之「注色」,再之後,隨著時代變遷,這種原本用來特別註記的原意消失,反而將履歷稱之為「腳色」(尾端標示)了。

清代科舉,舉子考試時一定要將自己的家庭背景交代清楚,而且還有固定格式,舉例而言,雍正元年的白緯在應武進士殿試時,即將自己的名字、年紀、籍貫、武舉中式時間,以及此番考試的時間寫的明白外,還需加上:「今應殿試,今將三代腳色開具於後」這句話,然後就是曾祖、祖父、父親的名字,並在名字正下方,以雙行小字寫出祖輩的出仕狀況以及故、存情形,若曾出仕,則寫出官銜,若無則書「未仕」二字。依據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藏資料,白緯是山西榆次人,康熙五十九年鄉試中式武舉,而後於雍正元年會試中式,並於同年應殿試,最後獲得三甲九十二名之「武進士」。其曾祖為白進文,祖父為白璋,父親則是白受彩,這就是白緯的「三代腳色」,而白緯的三代,都是未仕的白丁,因此白緯武進士中式,絕對是白家村裡的大事

當然,現今的履歷表基本上不會要求你寫出三代腳色,倒是企業裡的人事資料,還是會請員工自行寫下「家庭狀況」,而當事人多半會在這裡寫下自己父母的名字,即或彼等長輩已然物故。對我而言,如果不記得自己父、祖的名字,那確實是件令人難堪的事!父親曾寫到:「你若不記三代祖先名,敢盼百年子孫憶君存!」我想在科舉時代將自己的「三代腳色開具於後」,除了讓主考官知道考生的身家背景之外,想當然也有讓考生莫忘本源的用意在內。而今,「祠堂」二字已然少有,「三代腳色」也不再於考試時要求開具,一切都是以「個人」為主,中國的家族觀念,也勢必隨著時代進化,慢慢式微,直到大家自己想要尋根的一天,而那一天的來臨,多半也應該是在自己略有年紀之後吧!

1977年,「根(Roots)」一劇在美國爆紅,播出後許多的非裔族群也都開始「向上」尋根!人或許都需要一些特殊的刺激,然後才會去探詢自己的血緣所出,即或今日美國總統歐巴馬先生,他自然也不會忘記自己來自肯亞的血源關係!當然,如果純就生物學演化的角度,我們可以將「腔棘魚」視為人類的祖先,也可以將猿人演化成人類的過程,而將之當成自己的老祖宗,但如果實在一點的說,中國人都是「炎黃子孫」多半也不會差到哪裡!2000年六月,韓國前總統盧泰愚回到山東長清縣平安店鎮盧莊村祭祖,盧先生顯然知道自己的根來自山東,是齊國姜太公的裔族,所以他自己說:「我也是山東人」!而這種認祖歸宗的行為,發生在曾是韓國總統盧先生的身上,實在也不甚容易!至於某些特定人士將明朝開國之君朱元璋當成韓國人的說法,當然就不再是認祖的邏輯了。人的一生,不論學問、政治成就如何,血緣是難以改變的!前行政院院長游錫堃先生,也曾在任職宜蘭縣長時,派人回至福建詔安縣秀篆鎮祖籍所在處修建祖廟,而陳水扁先生,很巧的,他的根也同樣出自福建詔安,而呂秀蓮女士,則是出自福建漳州市南靖縣書洋鎮,至於我的根,則是出自山西高平。試問:往上推,誰無祖宗十八代?誰又可以因為政治環境之故,忘卻本源?人是不能忘本的,「三代腳色」顯然只是最基本的而已!「百年三萬日」,我們也都有百年的一天,而百年之後,就外人而言,誰還記得誰已然不是那麼重要,但重要的是,自己的子孫應當要記得根來自何處,也莫忘慎終追遠的教誨!

四百三十字已然含括了我的一生,這其中,有我的曾祖李萬全,祖父李資泉,父親李忠禮,然後才有今日之我。